2022年9月22日凌晨2點,原佛山市公安局南海分局松崗派出所綜合室指導員馮永堅,值班期間突發身體不適回宿舍休息,但這一躺卻再也沒能醒來,享年55歲。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身上還穿著他最熱愛的警服。
馮永堅走后,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藏住傷痛,努力適應沒有他的日子。
步巡走過熟悉的轄區,松崗派出所民警關澤林兜里的蘋果無人可送,又帶回了單位。同事孔繁江偶遇關澤林,向他打了聲招呼便回到辦公室,一眼瞥見空空如也的工位,視線轉向別處,拿起警帽又離開了。無人的夜,同為南海警隊一員的女兒馮志敏也拿起警帽,輕撫警徽,悄悄傾訴思念。
一如他的名字,從警31年,馮永堅永葆初心使命、信念堅定如山,默默將自己的足跡“根植”于轄區的每一寸土地。
7年前,他曾闖過一次“鬼門關”,帶著一部“BB機”重新回到熱愛的崗位上。這一次,他卻沒能闖過去,倒在了熱愛的崗位上。
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總是猝不及防,又是無法阻擋。
2022年9月21日,馮永堅值班。這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樣,與妻子周平玉告別便直奔單位,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時間已經來到下午6時許,馮永堅匆匆來到飯堂?!澳愠燥垱]?”趁著休息的間隙,馮永堅在微信上詢問周平玉?!暗葧统?,你吃了沒?”周平玉很快回了消息,又收到了一張拍有餐盆的照片。得知馮永堅正在吃飯,她便不再回復。值班不擾,這是夫妻倆多年來形成的默契。
吃完了飯,馮永堅又投入到新的工作中,接處警、處理公文、回復工作群訊息……因為自己的搭檔、綜合室副主任孔繁江正出差在外,他又幫著跟進了孔繁江分管的工作,并匯總上群。
“每日工作動態、總結匯報等情況,堅哥都跟得很緊?!笨追苯q記得,幾天前,他請馮永堅幫忙時,對方爽快地答應道:“放心!有我在,什么事都能搞定?!?/p>
忙完了工作,馮永堅和老搭檔關澤林穿戴好單警裝備,上街夜巡?!鞍杂刑悄虿?,卻也會低血糖,值班太累的時候就會出冷汗?!眱扇舜顧n已久,關澤林養成了帶蘋果等食物的習慣。
9月22日凌晨2時許,馮永堅總算得了閑返回宿舍休息,可這一睡就是永久的長眠?!皼]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毕肫鹱詈蟮闹蛋嘁?,關澤林瞬間就濕了眼眶。
獅山鎮南國桃園管理處工作人員蕭群鋒也沒想到,國慶假期前,馮永堅來檢查景區安保工作時的碰面,就是最后一面。
“我認識堅哥20多年了,以前他在桃園派出所時,轄區的安保方案都是他親自做的,后來調走了也會繼續跟進,非常認真?!蹦翘?,同事說“堅哥走了”,蕭群鋒還以為馮永堅是順道到桃園社區警務室公干又離開了,追問下才得知噩耗,“他把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獻給了公安事業?!?/p>
待春來,桃花開,可馮永堅再也見不到這燦若晚霞的南國桃園。
腰間“BB”機
在馮永堅的遺物中,有一臺很像“BB機”的小物。松崗派出所里許多人都知道,馮永堅腰間時刻都掛著這個“BB機”,這是他7年前與死神搏斗時留下的痕跡——智能胰島素注射器。
“更準確地說,這是堅哥忠誠履職、一心為民的烙印?!惫彩陆?,在孔繁江眼中,馮永堅平日里就像田地耕耘的一頭“老黃?!?,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關鍵時刻卻能沖在前面。
2015年,馮永堅因急性糖尿病引發并發癥,被送入重癥監護室。一紙病危通知書,讓膽小的周平玉淚崩。后來,馮永堅憑著堅強的意志戰勝了病魔,也因此患上了嚴重1型糖尿病,被醫生“勒令”安裝了智能胰島素注射器,用于監測和控制體內血糖水平。
“這次病后,我勸他申請換崗,或者申請提前退休?!敝芷接駴]想到,馮永堅嘴上答應著,轉身就回單位報到了??祻椭委焹H2個月后,時任松崗社區民警中隊長的馮永堅帶著“BB機”,又回到了崗位上,“我不回來,中隊就沒有帶頭人。既然組織信任我,我必須擔起責任來?!?/p>
重返崗位的當月底,馮永堅參加一次抓捕行動。眾人預伏了2個多小時,在盜竊嫌疑人何某出現時,馮永堅第一個沖了上去,將瘋狂反抗的何某按倒在地。隊員們沖上去接手,合力制服嫌疑人后,第一時間摸了摸馮永堅腰間,確定他的智能胰島素注射器完好,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緊急關頭,是責任、是忠誠,是這身藏藍警服,讓馮永堅義無反顧。
“他總是處處為群眾著想,這種寶貴的精神影響著我?!彼蓫徟沙鏊鐓^警務中隊輔警黃承通至今仍記得馮永堅陪著轄區一位群眾排隊測核酸的背影。
當時,馮永堅的“BB機”已經響起了警報聲,黃承通想上前提醒,馮永堅使了個眼色拒絕了。直到對方測完核酸,馮永堅才迅速回到單位補充藥劑。
點滴小事,也用真情、真心辦好,因為馮永堅堅定地認為,穿上這身藏藍警服,就是一輩子為人民服務。
藏藍傳承
一身藏藍,一生藏藍。這身藏藍警服,馮永堅穿了31年。
一身藏藍,薪火相傳。這身藏藍警服,馮志敏起初是不喜的,后來是崇拜的,最終又穿上了。
“因為身穿這身警服,小時候,他陪我的時間很少?!瘪T志敏盯著某處,陷入了回憶。在她的童年里,父親缺席了自己小學時的每一個生日,“因為工作忙,顧不上?!?/p>
“他總是很忙?!泵τ诠ぷ鞯鸟T永堅常常忘記回家陪伴,周平玉有時心疼丈夫,有時又心疼自己。
五十歲生日宴上,所里的一個電話叫走了“壽星公”馮永堅,剩下親朋好友“面面相覷”;醫院內,馮永堅奉令回所執行緊急任務,徒留周平玉一人等候在手術室門外,等待家中長輩完成手術;就算在家里,馮永堅也常常累得吃完晚飯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正因此,孩時的馮志敏對父親頗有怨氣。長大后,她試著去理解,但仍然過不去心里那道坎。直到2015年她畢業后,父親和她進行了“最長的一次談話”。
“你想加入南海警隊嗎?爸爸很厲害的,先后獲評過省、市、區級優秀人民警察等榮譽稱號,立過個人三等功1次?!闭劶白约旱膹木?,馮永堅的眼里閃現著自豪。
“我為什么要加入?”馮志敏心里的怨氣依舊難以抹去。
“我為什么不加入?”父親眼里的光,讓馮志敏動搖了。最終,她成為了官窯派出所社區警務隊的一名輔警,或許這是能理解父親的一種方式。
“現在,我很慶幸能加入南海警隊?!?年警隊生涯,讓馮志敏深刻體會到父親的不易?;蛟S父親的陪伴并不完美,但身為人民警察,就意味著肩負責任和使命。
埋怨你、崇拜你、懂得你,最終我成為了你。